后来,欧阳好像还真加入了西门的室内乐社,开始为在文化节表演而努力练习;拜这所赐,化学社电影的拍摄进度也慢了很多,不过还好我们已经进展到了后半部分,时间还够。
另外一方面,在陆瑜的帮助下,我的女仆装也缝好了,黑色的长裙搭配镶着荷叶边的洁白围裙,看上去很漂亮,但穿在我身上却有种微妙的违和感,怎么说呢,像是——像是男扮女装一样,只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,我就觉得一阵不适。
陆瑜也站在我身边,穿着与我款式完全相同的女仆装,却显得十分娴静柔美——哎,都是女孩子,为什么气质差了那么远呢。也不怪班上的同学们会排挤我,和她们站在一起,我就像是一匹混入白羊群的黑羊,扎眼得很。
我慢慢褪去了女仆服,在心中下定决心,以后再也不穿了。
放学后,我来到理科室,还没推门进去就听见了阵阵歌声。原来是欧阳和郝思嘉正在练习她们班的节目,记得是叫紫苑花什么的偶像歌曲。不过欧阳现在正穿着她扮演怪物时的戏服,一本正经跳舞的样子反而有些滑稽。
欧阳一看我进来就停下了,但是郝思嘉还在唱,歌词我一句都听不懂,不过她唱起歌来声音嘹亮,音调准确,总得来说还是挺好听的。
“真不错。”我象征性地拍了拍手,“看来你们的进度不错嘛。”
“哼。”郝思嘉露出了不服输的表情,“被响响打败了呢,现在她也C一首曲子了。”
“什么?你们不是只表演一首歌的么?”我一头雾水。
“本来我们班是打算跳一首完整的曲子的,”欧阳解释道,“但是现在改成了三首剪辑过的曲子,其中两首是郝思嘉C,一首我C。”
“唔,你忙得过来么?”我觉得欧阳这个文化节事儿还是挺多的,要练习自己班上的节目,还要拍摄社团的电影,另外一边还要兼顾室内乐的练习。不过看她精神挺好的,应该也乐在其中吧。
“没关系,乃团专辑的主打曲我都会唱的。”欧阳信心满满地说,“静静你呢?女仆装缝好了么。”
“还没有。”我下意识地撒谎说,“快点开始拍摄吧,我今天作业挺多的,早点拍完我好回家。”
欧阳青灰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我,但什么也没问。
这天的拍摄很顺利地结束了。晚上我又(又又又又)跑去李明家,一来是为了蹭饭,二来是为了加他微信,好把参观文化节的邀请码发给他。
顺便一提,李明的微信名居然叫做“李寻欢”,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,我不怎么读武侠小说,但依稀记得以前听过一个段子,什么“在下李寻欢,前来寻~欢”的。没想到李明居然会取这样的名字,还真是闷骚。
[注:林静姝小说看得少,故有此误会。至于李寻欢本来是个什么样的角色,请自行搜索。]
“到时候你有什么推荐的节目么?”吃饭的时候,李明随口问道。
“唔……首先肯定是我们化学社拍摄的电影喽,将会在电影社放映;”我咂着筷子,苦想道,“还有就是我学妹她们班的偶像歌舞表演,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……”
“那你们班的女仆咖啡厅呢?”李明打趣似的问道,可惜我现在并没有开玩笑的心情。
“你要是想来就来吧。”
“你不想我去的话,我不去就是了。”李明温和地说,“有什么事么?”
话说这家伙,明明年纪就比我小,偶尔却能流露出异常成熟的温柔眼神,让我有点不爽。
“没事,只是——想我也不可能适合女仆装不是?”我烦躁地说。
“你不适合么?”李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“我觉得你很漂亮啊。”
哼,我才不吃这一套呢!我长什么样子,我自己还不清楚?
“你有事儿求我么?”我警觉地问。
李明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。
“可能是不适合女仆装吧,”他承认道,“但是你长得真的很漂亮啊。”
“就算被你这么说,我也不会觉得高兴的。”我不爽地揉着自己的短发,“我是个注重内涵的人。”
“是吗?我倒是觉得你只看脸。”李明抬杠道。
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你那个小学妹啊,长得很可爱那个,你们不是在交往么?”
“咳咳咳——”我惊讶地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,虽然勉强忍住了,但还是把自己呛到了。李明好像也被我吓到了,轻轻地帮我拍着后背。
“你没事吧?”他关切地问。
“你才没事吧呢!”我推开他的手,“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欧阳在交往啊?”
“她不是在你这里过过夜么?早上起来你们还一起牵着手去麦当劳吃早餐,我打工的时候都看见了,你忘记了么?”
“那是——特殊情况!她只在这里呆过两晚而已,然后两次都碰巧被你看到。”我辩解着。“再说,同学偶尔来家里过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?就凭这点你就断定我俩在交往不是很奇怪么?”
李明又推了推眼镜的镜框。
“也不是只凭这一点……我只是觉得你们站在一起的样子很像是情侣。”
站在一起就像是情侣了?你这和视频网站上那些剪拉娘配的同人大大有什么区别?再说谁要跟欧阳像情侣了!你要尊重当事人的想法啊!
“我们才不是情侣。我也不想和她成为情侣。”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。
“那你上次,找我做恋爱相谈的时候,不是在烦恼那孩子的事情么?”
“你怎么还记得啊……”我抱着头,苦恼地说,“赶紧忘掉,我们换个话题!就讲——哦对了!你最近有没有沉溺于阴阳师无法自拔啊?”
~
化学社电影的拍摄渐渐进入尾声,这天我们化学社的成员又聚集在了一起,准备拍摄维克多和家人相处的戏码。这次大概是演员出动最多的一次拍摄了,不只是常驻的欧阳和我以及负责摄影的郝思嘉,连厉鬼社员花疏影(饰演男主的父亲)和我都不知道她其实也是化学社社员的西门幸(饰演男主的弟弟)也来客串了。另外我也把我班上的同学陆瑜和郭莹也叫来充当女仆的角色,当作是开店前的预演了。为了答谢这些来帮忙拍摄的同学,欧阳特地准备了大尺寸的栗子蛋糕和南瓜曲奇,佐以红茶来招待她们。
陆瑜和郭莹演的是女仆,戏服自然就是班级店铺的女仆装:陆瑜五官柔美,摇曳着三股辫,很适合女仆装,郭莹个子较高,身材平板,五官也比较普通,但却比陆瑜要有气场,看起来不是很像女仆,倒像是穿着女仆装走秀的模特儿。
再说饰演维克多弟弟的西门,她本来身材纤细,五官小巧,就算穿上了维多利亚时期小男孩的服饰,看起来也是个东方姑娘,有点让人出戏,好在出场没一会儿就被欧阳饰演的怪物掐死了。另一边,花疏影倒是意外地适合弗兰肯斯坦先生这个角色,她化上妆以后看上去没那么阴森了,反而平添了几分英气,而且低哑的嗓音也很适合表演上了年纪的男性。
“我亲爱的维克多,这股狂热究竟是怎么回事?好孩子,我要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了!”
“我没有发狂,”我认真地喊道,“天上的太阳看到了我造的孽,他能给我作证。我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——他们死于我的孽障。父亲啊,我宁愿流尽自己的血,也想要拯救他们的性命,可是我做不到啊!”
“Cut!”郝思嘉喊道,“这条过了,大家准备下一条。”
站在一旁的陆瑜捂嘴小声笑了起来,欧阳看到后板起了脸。
“你笑什么?”我问陆瑜。
“笑这台词啊,”她柔柔地说,“你大喊‘我做不到啊’的时候,我想到了《甄嬛传》里皇后大喊‘臣妾做不到啊’那一幕。”
的确喔——我也笑了,但是感觉到了欧阳的视线,又敛住了。
说起来,这剧本是欧阳写的呢。
“咳咳,”我只好打圆场说,“不过剧本也是按照原著改的,你看得出戏可能只是我演技不到位吧。”
欧阳依然冷酷地看着我俩,陆瑜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,也发现欧阳正在瞪我们。
“欧阳同学,请问有什么事么?”陆瑜礼貌地问。
欧阳没有说话,只是咧嘴笑了一下,但当然不是友好的笑——虽然嘴巴咧开了,冷灰色的眼睛却并没有眯起来,再加上她化着苍白的哥特装,更显得十分阴狠恐怖。
我感到身边的陆瑜畏缩了一下,这时郝思嘉催促我们该开始下一幕的拍摄了。
今天的进度很快,本来只想完成怪物杀死维克多家人的戏份,因为后来时间还早,我们干脆到户外把剩下的一点剧情也都拍完了——欧阳饰演的怪物少女死在了我的怀里,我扮演的科学家也郁郁而亡,郝思嘉喊卡了之后,四周响起了一片掌声。
“谢谢大家,”欧阳优雅地鞠躬行礼,“也感谢社外的同学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助演。”这句话她应该是对陆瑜和郭莹说的,但我感觉她的目光没有聚焦在她俩身上——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,根本不像是在感谢人家。
小小姐又莫名其妙地生气了——我在心中叫苦道。
这之后,来客串和主演的同学们都换好衣服离开了,郝思嘉也收拾好她的装备走了,理科室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,只剩下我和欧阳。
我本来也要走的,但是看到她没有换衣服,就也留了下来。然而欧阳并没有说话的意思,只是坐在她的高脚凳上,一言不发地盯着我。我被看得不自在,只能开口打破沉默:
“你干嘛对我的朋友那么凶啊,她们也是好心来帮我们拍摄的。”
“……你背着我交了新朋友。”欧阳单手撑着脸,不悦地说。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我交朋友还要经过你允许么?”我也不高兴了。要知道,我刚认识李明的时候她就闹了好久,现在我好不容易在班上交到朋友了,她又要开始找事了。我真不明白,我交朋友,和她有什么关系,她凭什么生气啊?
欧阳轻巧地跳下凳子,她现在还穿着那条破破烂烂的戏服,脸上也画着苍白的妆容,这些再加上灰眼睛中凶狠的眼神,令我不禁毛骨悚然,好像面前的不是那个与我亲密无间的小学妹,而是真正的怪物。
“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是怎么回事。”欧阳低低地说,一双眼睛眯成了缝,冷酷地看着我。
我想向后退一步,然而却撞到了桌子,后面根本就无路可退。
欧阳逼近我,然而出乎我意料,她居然只是伸手抱住了我。
还把脸埋在了我胸前。
我下意识的反应是想把她推开,但她那对看上去纤细无比的手臂却意外地有力量[*],像铁链一般紧紧地禁锢着我,让我无法动弹。
“……”我俩就这么僵持着,没人说话。
我低头看着她因为造型而故意弄得乱蓬蓬的头发,心中不禁升起一阵烦躁——其实,欧阳喜欢我,这我是知道的。不光是我,恐怕连郝思嘉、西门庆,甚至李明都看出来了,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要掩饰的打算,所以才会不承认自己是我的朋友,看见我交了其他朋友又会莫名其妙地生气。
“……”我望着怀中[*]的小人儿,不禁叹了口气,“小小姐,我不值得你这样喜欢。”
“闭嘴。”胸前传来闷闷的声音。
“就算你喜欢我,我也讨厌你。”
“闭嘴。”攀住[*]我的手臂放松了。
“而且,我是不会和你交往的。”
“你好烦啊,”欧阳终于抬起头来,一双湿润的灰眼睛闪闪发光,“既然你讨厌我,不想和我在一起,那就放手啊。”
“……”我装作听不见的样子,把她搂得更紧了。
“放开我。”
“不放。”我厚着脸皮地说,“你要保证,以后都再也不纠缠我了,我才放。”
“你好烦……是真的好烦。”欧阳把脑袋贴在我的胸口,小声嘀咕道。
“你说什么?”我嬉皮笑脸地弯下腰,把耳朵凑到她唇边。
“我也讨厌你,最讨厌你了,你满意了吧。”欧阳不高兴地对我耳朵嘟囔道。
我笑笑,松开手,接着脖子上便传来了揪心的痛楚。
好疼,真的好疼。
[作者:我好兴奋啊!我好兴奋啊!我好兴奋啊!]
[P.S.:上一段里的“西门庆”不是打错,是林静姝记错人家的名字了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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